“剛才你在哪兒呢？”

“在洗頭。雨過天晴，猛然一曬，頭就發(fā)癢。上年紀的人，頭動不動就發(fā)癢。”

“我的頭就不那么愛發(fā)癢嘛?！?/SPAN>

“也許是你腦袋瓜靈吧?！北Ｗ诱f著笑了，“我知道你回來了，可剛洗完頭就出來接你怕挨你說：瞧 這副可怕的模樣……”

“老太婆還披散頭發(fā)，干脆把它剪了，結(jié)成圓竹刷子發(fā)型，怎么樣？”

“真的。不過，不限于老太婆結(jié)圓竹刷子發(fā)型嘛。江戶時代，男人女人都是結(jié)這種發(fā)型，將頭發(fā)剪短 ，攏到后腦勺，然后束起來，再將束發(fā)的發(fā)根剪成像圓竹刷子那樣。歌舞伎里就有這種發(fā)型?！?/SPAN>

“不要在腦后束起來，梳成垂肩發(fā)型算了?！?/SPAN>

“這樣也未嘗不可。不過，你我的頭發(fā)都很豐茂嘛?！?/SPAN>

信吾壓低嗓門，說：“菊子起來了吧？”

“嗯，起來了一會兒……臉色可不好哩?！?/SPAN>

“**還是別讓她照管孩子吧?！?/SPAN>

“房子說了聲‘我暫時把孩子放在你這兒’，就把孩子放在菊子的被窩邊，因為孩子睡得香著呢?！?/SPAN>

“你把孩子抱過來不就成了嗎？”

“國子哭時，我正在洗頭呢?！?/SPAN>

保子離去，將信吾更換的衣服拿來。

“你提前回家，我還以為你什么地方不舒服了呢。”

菊子從浴室里走出來，像是要回到自己的居室。信吾呼喚：

“菊子，菊子！”

“嗯。”

“把國子帶到這兒來?！?/SPAN>

“嗯，就來?！?/SPAN>

菊子牽著國子的手，讓她走了過來。菊子系上了寬腰帶。

國子抓住保子的肩膀。保子正在用刷子刷信吾的褲子，她站起來，把國子摟在膝上。

菊子把信吾的西服拿走，放在貼鄰房間的西服衣柜里，爾后輕輕地關(guān)上了門扉。

菊子看到映現(xiàn)在門扉內(nèi)側(cè)鏡子里的自己的臉，不禁嚇了一跳。她有點躊躇，不知該去飯廳，還是該回 臥室了。

“菊子。還是去睡覺不好嗎？”信吾說。

“嗯?！?/SPAN>

信吾的話聲在回蕩。菊子聳了聳肩膀，她沒有瞧信吾他們一眼，就回到居室里了。

“你不覺得菊子的模樣有點異常嗎？”保子皺起眉頭說。

信吾沒有回答。

“也弄不清楚哪兒不舒服。一起來走動，就像要摔倒似的，真叫人擔心啊?！?/SPAN>

“是啊?！?/SPAN>

“總之，修一那件事非設(shè)法解決不可?！?/SPAN>

信吾點了點頭。

“你好好跟菊子談?wù)?，好嗎？我?guī)е鴩尤ソ铀赣H，順便去照拂一下晚上的飯菜。真是的，房子又 有房子的……”

保子把國子抱起來走開了。

“房子上郵局有什么事嗎？”信吾說。

保子回過頭來，說：“我也納悶吶。或許是給相原發(fā)信吧，他們已經(jīng)分手半年了……回娘家來也快半 年啰。那天是大年夜?！?/SPAN>

“要發(fā)信，附近就有郵筒嘛?！?/SPAN>

“那里嘛……也許她覺得從總局發(fā)信會快而又準確無誤地到達呢?；蛟S是突然想起相原，就迫不及待 呢。”

信吾苦笑了笑。他感到保子是樂觀主義的。

好歹把家庭維持至老年的女人，在她身上是存在樂觀的根子的。

信吾把保子剛才閱讀的四五天的報紙撿起來，漫不經(jīng)心地溜了一遍，上面刊載了一條“兩千年前的蓮 子開了花”的奇聞。

報章報道：去年春上，在千葉市檢見川的彌生式古代遺跡的獨木舟上，發(fā)現(xiàn)了三粒蓮子，推測是約莫 兩千年前的果實。某蓮花博士使它發(fā)了芽，今年四月他將那些苗子分別植于千葉農(nóng)業(yè)試驗場、千葉公 園的池子，以及千葉市囗町的釀酒商之家等三個地方。這位釀酒商像是協(xié)助發(fā)掘遺跡的人。他在裝滿 水的鍋里培植，放置在庭院里。這家釀酒商的蓮子**開了花。蓮花博士聞訊趕來，他撫摸著美麗的 蓮花說：“開花了，開花了！”蓮花從“酒壺型”發(fā)展到“茶碗型”?！芭栊汀保_盡成了“盤型” 就調(diào)謝了。報章還報道說：共有二十四瓣花瓣。